若之前对天道的行为还有诸多不解,如今岑旧反而是彻底在心底有了答案。
天道绝对不像祂表现出来的这么客观公正。
越是强调什么,就越是没有什么,心虚什么。
这个比天外天更高阶的存在是不是真的维护秩序的天道还不一定呢。
使者当时有没有相信天道的话呢?
应当是没有的。
天道使者只是心善了一些,祂也不是什么傻子。
祂本就是天道分割出来的一个分神。
使者后来遭遇了天道的抹杀,很有可能不是人间现在主流流传的答案——在人妖大战之中偏袒古神妖族。
导火索反而更像这次修罗族的惨案。
反正这是千年前的幻境,压根改变不了什么。
不如顺着历史的轨迹往下扮演,让他从混沌的记忆中窥探一下,天道的真正面目。
岑旧弯起眉眼。
“我不同意这个结局。”
蓬莱岛(29)
“我不同意。”岑旧道, “万物有灵,每个生灵的生死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,而不是什么空泛的规则注定。天道以万物为刍狗, 圣人以百姓为刍狗, 多言数穷,不如守中。(1)规则本身就是对万事万物的干涉。”
岑旧语气缓慢, 不带任何情绪,却偏偏有种心惊肉跳的震慑感。
在他袖子里藏着的浮云都震惊了。
使者这次丢的好像不是记忆,是脑子吧?
怎么敢和天道直言不讳啊?
浮云封闭了五官和向外的神识。
接下来的画面太凄惨, 它不敢看qaq!
岑旧说完之后, 其实寂静了一会儿,天地的风云日月好像都定格起来,因此显得格外风平浪静。
他还没来得及彻底放松心神, 便觉恐怖的威压从高空中浇灌了下来。
无法形容岑旧在那一瞬间的感觉, 哪怕是生死一线时,也从未有过这般恐惧。
情绪好像与他本人抽离了开来,自行地表演起来了喜怒哀乐, 内心却又好像没有任何波动。
直到他感觉到了一股炽热的暖流,好像一个温暖的怀抱,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。
岑旧这才终于感觉自己变回了正常人。
只不过他周遭没有任何东西,没有天道,也没有刚刚宛若错觉的怀抱, 只有一朵在袖子里当场吓晕的小浮云。
岑旧把浮云捧在掌心, 左右摆弄了下。
“不会是死了吧?”岑旧道。
浮云一个挺尸。
“我是云,我怎么会死?”它愤怒道。
岑旧:“没死就好。我住哪里?”
浮云:“……”
唉, 从使者大人身上看不见一点关于天外天的未来。
心好累。
岑旧不知道这小东西小小的身躯大大的忧虑,拿了根发带绑在它身上, 一路放风筝似的,让浮云带自己回了所谓的洞府。
看天外天如此荒无人烟,岑旧都做好了使者大人的洞府也不咋样的心理准备,却没想到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惊喜。
使者大人不愧是沐安钦定的爱溜出天外天人间玩的性格,祂的洞府十分接地气,就像是阔绰点的凡人府邸。
刻意驱散了到处都是的云雾,在府邸外面甚至专门围了块空地种了一大捧花花草草,连天空也设置了欺瞒视线的屏障,至少不会让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空中。
岑旧很是欣慰。
不愧是外表都要挑最好看的使者大人的审美!
岑旧决定以后还是少腹诽使者是个圣父脑这种事情,毕竟天外天可以说得上正常的存在似乎也只有他一个。
在这种环境下生活,使者大人没有被带歪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走近使者大人的洞府,先看见的便是圆滚滚的大石头作为屏风遮挡刚进来的视线。
石头两旁种满了没过脚踝的草,绕过石头,是大片清澈的湖。
当然,在天外天,除了几位古神是真实存在的,什么花草树木都是灵力幻化成的假象,而非真实存在的生命。
石屏右手边有一条靠着墙壁修建的廊桥,穿过湖泊的岔道通往湖心的亭子,或者直直往前走,数百步后,便可以到了两侧用鹅卵石堆高种树,中间一条石板铺就的整齐小路。
小路往前就是错落有致的几个院子。
岑旧刚看到的时候,还有些疑惑,天外天都已经如此鸟不拉屎了,难不成使者大人并非孤身一人,而是那种热爱招待朋友的性格?
天外天有“朋友”给这位使者大人招待吗?
介于问出这个实在是太不符合使者人设了,幻境里和他同行的浮云回不回答另说,估计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大,岑旧就没有多此一举去问。
反正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,不该知道的现在多打听了也没用。
一路忽悠着浮云把自己带回洞房,趁着无人时,岑旧这才宽衣解带,果然在身上看见了一道道宛若刀剑凌迟的伤痕。
发现之后,岑旧没有多意外。
这个天道果然不是他们刻板认知里的大道无情的自然法则,既然有七情六欲,会因为使者的忤逆而痛下杀手,就说明祂已经近似于凡俗。
不管身份之前如何,但既然已经滋生了偏向,便不该再干涉万物,做公平的规则标准。
天道在那一瞬间想杀死使者,却并没有成功。